病毒，是一个令人闻之色变、避之不及的词。但有这样一位科学家，迎难而上，先后为我国成功阻击H5N1、H7N9等禽流感疫情发挥关键作用。她就是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主任、中科院院士陈化兰。

她带队的中国农业科学院哈尔滨兽医研究所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依靠自主研制的多项国际领先成果筑起安全“防疫墙”，为世界多国阻击禽流感贡献着中国智慧和力量。

初心所在

1999年，陈化兰以博士后身份前往美国疾病控制中心（CDC）的流感分中心进行禽流感合作研究。交流结束后，对方盛情挽留，但是陈化兰还是坚决地踏上了归国的路。

“条件落后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建。”陈化兰说，中国是养禽大国，一旦暴发禽流感，如果缺少行之有效的手段，难免遭受大损失，“既然自己掌握的知识和技术是国家急需的，我为什么不回来？”

高致病性禽流感属A类传染病。世界各地一旦发现禽流感疫情，通行的办法是将一定范围内的家禽全部扑杀。这样做不仅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也会给养殖业带来灭顶之灾。

“为什么不寻求一种更好的解决方法？”刚刚回国的陈化兰大胆提出，“研发出新型高效的疫苗进行防控是‘四两拨千斤’的最佳选择。”她领导的实验室被农业部指定为“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负责高致病性禽流感的疫情诊断、流行病学监测及防控技术研究。

2004 年初，H5 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突袭我国 14 个省份。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每天接收各地送来的需确诊病料，进行终裁性鉴定。短时间内，50余起H5N1高致病性禽流感得到确诊，这对及时控制疫情起到了关键作用。

陈化兰率领团队加快疫苗研发的脚步，一年多时间，他们完成了禽流感新疫苗实验室阶段的研究。H5N1和H5N2禽流感疫苗的研制成功，极大提高了我国防控禽流感的能力，为国家挽回损失数百亿元。

再战病毒

2013年3月，我国出现人感染H7N9禽流感病例，病毒的快速传播在全国引起不小的恐慌，也引起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

疫情如军情，陈化兰再次开始了与病毒争分夺秒的“赛跑”。她和同事们第一时间派出多支队伍进行采样，之后立即进行研究分析。

首例感染病例公布不到48小时，陈化兰团队就从活禽市场采集的样品中分离到类似病毒。根据研究结果，陈化兰建议立刻关闭感染地区的活禽市场。她的建议被采纳后，新增感染病例迅速减少。

“2013年出现的H7N9病毒虽然能够感染人，但对家禽不致病，鸡感染后不表现任何临床症状，这给及时发现病毒带来困难。”陈化兰后来说。

H7N9禽流感病毒共引起5波人感染的疫情，共导致1567人感染，其中600多人丧生。每年10月至次年3月，都是人感染H7N9禽流感高发时段。

陈化兰说：“一想到H7N9禽流感病毒正威胁着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我们须臾也不敢放松。”

H7N9病毒出现后的4个春节，陈化兰都是在实验室度过的。但病毒是个难缠的对手。

“2017年1月，我们在监测中发现，H7N9禽流感病毒发生关键突变，家禽感染后也开始发病并大批死亡。”陈化兰最担心的局面出现了，“突变后的病毒，对人的危害更大，致死率可达50%以上。”

2017年1月到9月，陈化兰团队与病毒的“赛跑”进入冲刺阶段：在全国范围加大现场样品采集和病原监测力度，加快病毒分析研究速度，拟订防治办法，提出防控建议，加快创制高效疫苗进程，接受评估测试……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在2017年秋冬病毒流行季到来之前，陈化兰团队成功推出了重组禽流感病毒（H5/H7）二价灭活疫苗。

疫苗的推广有效地控制了H7N9禽流感病毒在禽类中的传播，成功阻断了H7N9禽流感病毒在人群中的感染。

一如往昔

一流科研的背后，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付出。陈化兰团队每年要进行两次大规模禽流感病毒监测，成员分赴全国养殖场和活禽市场，在活禽身上采样，带回来分析。采样时，科研人员要用拭子在鸡的喉头深部和泄殖腔分别取样。仅2017年，团队成员就采样5.3万份，回到实验室后，须第一时间分离病毒并做进一步分析与研究。

除了疫情诊断、疫苗研究，陈化兰还带领团队加强我国禽流感流行病学主动监测，探秘病毒的生物学特性。通过充分发挥团队成员个人所长，形成了全链条、系统性的流感研究布局。与此同时，肩负着为国家对禽流感疫情防控、人流感预警提供科学参考的责任。

2013年，陈化兰入选《自然》年度十大科学人物，《自然》把她称为“战斗在前线的‘流感侦探’”。2016年，陈化兰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世界杰出女科学家成就奖”。

即便已经站在世界领先位置，陈化兰及其团队依然始终保持“备战”状态。陈化兰表示：“禽流感病毒不仅可以感染家禽，也可以感染候鸟。跨国迁徙的候鸟很自由，飞去哪个国家都不需要‘护照’。如果它们身上携带了病毒，和当地的家禽一接触，就有可能发生疫情。我们时刻都要保持警惕，随时应对新出现的疫情。”

现在，“禽流感”这个词，已经悄然淡出普通百姓的视野，而陈化兰依然保持警惕，“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进化迅速，我们丝毫不能松懈”。有人问，为工作，放弃生活中的诸多乐趣，值得吗？陈化兰一字一顿地答道：“把高度危险的禽流感疫情消杀在萌芽状态，对从事传染病防控的科研人员来说，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大的乐趣、比这个更值得的事吗？”

（阚纯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