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 熊超然】去年11月，澳大利亚一名法官发布了一份调查报告，揭露了澳大利亚国防军士兵曾在阿富汗当地滥杀平民的恶行。中国漫画家@乌合麒麟 据此真实事件创作了一幅讽刺漫画，当时还曾一度让澳大利亚总理恼羞成怒，引发了一场外交风波。

当地时间7月30日，为回应关于澳军在阿富汗战争中犯下的罪行，澳大利亚国防部在官网“悄悄”地发布了一份《阿富汗调查改革计划》，可谓是“非常低调”，低调到甚至都没有公开发表新闻稿或召开新闻记者会作出后续说明。

此外，文件中的内容也颇具争议，澳军方嘴上说着“改革”、“反省”和“严肃处理”等等，但实际上却又提及可能延后对相关指挥官追责，甚至可能推迟纪律惩戒，直到被控犯罪者的起诉结束。这些，引来了澳国内一些人和媒体的广泛质疑和批评。

澳媒《悉尼先驱晨报》就发表社论称，针对澳军在阿富汗所犯下的罪行，哪怕这一过程再困难再痛苦，国内政治人物们也必须要让军方作出自我检讨。

据报道，这份《阿富汗调查改革计划》（Afghanistan Inquiry Reform Plan）是澳大利亚国防部于7月30日发布在官网的，在经过8个月的调查后，澳国防部制定了这一文件，以规范澳军的犯罪行为和管理纪律。

但无论是《悉尼先驱晨报》还是英国《卫报》均称，这份文件是被“悄悄”放在澳国防部官网上的，澳大利亚国防部长彼得·达顿（Peter Dutton）和澳大利亚国防军总司令安格斯·坎贝尔（Angus Campbell），都没有召开相关记者会，澳军方也未发布相关新闻稿。

《悉尼先驱晨报》表示，这一举动令人惊讶，因为澳联邦政府对于发生在澳军内部这一产生巨大影响的事件，为回应那名法官揭露的问题，采取了如此“低调”的态度和做法。

对此，澳大利亚工党指责莫里森政府“未能展现领导力”，在处理“针对这些最严重错误行为的重大公告上”，存在使用逃避审查的方式。而事实上，引发外界惊讶和质疑的不止于此，还有文件内容本身。

《阿富汗调查改革计划》封面截图

新发布的改革计划证实，澳国防军总司令坎贝尔将会确认军队在指挥问责方面是否存在失误，而如果存在的话，采取何种行动是合适的。

根据这份计划，澳军将在2025年以前就组织管理、人员管理和指挥官问责几个方面进行整顿。计划文件还指出，将在年底前给出阿富汗战争罪受害者的赔偿方案。澳国防部在联合声明中表示，国防部对“（部队）体系、文化和问责方面的失败”负有责任。

但该文件还提出了一种可能性，上述此类行动可能会被推迟，目的是避免影响特别调查员办公室（OSI）或澳大利亚联邦检察署（CDPP）正在进行的工作，这两个机构将会准备和收集简要证据，为后续潜在的起诉做准备。

在澳国防部官网信息发布页面的“常见问题”一栏中，部分对指挥问责的内容使用了更强烈的措辞，声称当前重要的是不要去“危害”这两个机构的工作，这种立场“在某些情况下可能需要行动的推迟”。

在文件前言部分，坎贝尔承诺将诊断和纠正澳军“严重的、系统性的组织和文化缺陷”；文件还称，要从道德、领导、指挥、文化和性格等多方面改革军队人员的培训，加强指挥问责制，以应对日益复杂和模糊的作战环境，确保澳国防军有明确的指挥结构。

《卫报》指出，尽管澳军的军事文化需要采取“严肃的行动”，但文件中的一些细节意味着，某些指挥官可能很多年都不会被追究责任，澳国防军还可能推迟采取“纪律惩戒”，直到被控犯罪者的起诉结束。

2020年11月19日，澳大利亚国防军总司令坎贝尔证实澳士兵在阿富汗确实“非法杀死”战俘和平民  图自澎湃影像

对于这份文件，澳大利亚绿党的联邦参议员乔登·斯蒂尔-约翰（Jordon Steele-John）表示，此前法官报告中所揭露的事件是“可怕的”，那些更高一级的指挥官必须负起责任。

“没有这些，国防事务将无法满足服役人员和正在服役人员的期望，自然也不会满足公众的期望。”斯蒂尔-约翰说：“推迟纪律惩戒和其他举措是不可接受的，被指控的指挥官和其他人员没有好到可以继续在军队中服役和晋升。允许这些人继续担任领导之职，会破坏国防军内外的改革和信任，如果国防军真想修复腐败文化，那就必须采取严肃行动。”

去年11月19日，经过4年多的调查，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最高上诉法院法官保罗·布里列顿（Paul Brereton）撰写发布了一份有关战争罪的报告。

调查报告内容显示，澳大利亚特种空勤部队（SAS）25名现任或前任士兵，涉嫌谋杀了39名阿富汗平民，而杀死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有时只是为了让年轻士兵“嗜血”。士兵们甚至会因此沾沾自喜，清点人数，然后把电话、武器等物品放在尸体上，为惨无人道的谋杀事件编理由。

这份报告发布后，澳大利亚国防军总司令坎贝尔承认了军队在阿富汗犯下的罪行，并为此道歉。他表示：“一些巡逻士兵自行执法、破坏规则，编造故事，编造谎言，杀害囚犯。”

在这报告发布之前，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就已警告国民，称调查可能最终让澳大利亚人面对“真实且残酷的事实”。他还致电阿富汗总统阿什拉夫·加尼，专门为此事道歉。

然而，针对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推特上所刊发的一张@乌合麒麟 谴责澳军队在阿富汗暴行的相关漫画，刚道完歉的澳总理莫里森却又恼羞成怒。无端指责中方，甚至扬言要求中方道歉，从而引发了一轮外交风波，让本已不佳的中澳关系变得更加紧张。

2020年11月，中国青年画家@乌合麒麟发布CG漫画谴责澳军暴行，让莫里森恼羞成怒  图源：微博

在此次发布的《阿富汗调查改革计划》中，澳国防部“接受了”布里列顿报告中所提的全部191项调查结果，但对于另外143项建议使用了不同的措辞，称“正在解决”所有这些问题。

8月4日，《悉尼先驱晨报》发表了一篇社论文章，强调澳大利亚的政治人物们必须支持军队对涉及阿富汗恶行的报告作出有原则性的回应。

《悉尼先驱晨报》社论截图

文章称，今年4月，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和国防部长达顿开了一个令人担忧的先例，他们否决了澳国防军总司令坎贝尔的一项决定，即剥夺特种作战小组数千名士兵的荣誉功勋奖，因为该小组直接被卷入了这场“阿富汗战争罪行”之中。

尽管这是布里列顿调查报告中的建议，但达顿却认为，为了几个“害群之马”而惩罚整个团队是不公平的，并恢复了奖励。

“他的观点可能是有道理的，本报尊重他选择站在绝大多数冒死英勇作战的退伍军人这一边，但此次干预也让人质疑，达顿是否信守了最高军事行为准则。”

《悉尼先驱晨报》指出，4年以来，将事件推进到这一步非常困难，该报及其记者都遭到了许多批评，称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削弱澳大利亚军队。但《悉尼先驱晨报》认为，政治人物们不应该接受这种对于“爱国主义精神”的简单解释，他们必须支持国防军进行痛苦的自我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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