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特朗普弹劾案的一些最新进展，近日屡见诸报端头条，亦为美国时事新闻中之首要事件。在技术实务层面真要实现对特朗普的弹劾是非常高难度的，但弹劾案的有趣之处在其牵动着美国公众意见的走向，并因此可能进一步影响2020年总统大选的最终结果。这一点，才应是我们观察弹劾案的重要切入。

高度两极化的弹劾案

依据“538”（FiveThirtyEight）网站提供的数据，截至11月17日，47.7%的抽样美国选民支持弹劾特朗普，45.6%的选民反对弹劾，可见公众意见在弹劾一事上仍是高度两极化。而在支持弹劾特朗普的人群方面，81.4%是民主党选民，44.5%是中间独立选民，仅10.7%为共和党支持者。

依据“538”网站，截至11月18日的总统施政满意度综合数据，特朗普的不满意度为54.4%，满意度41.2%。 这个数据比较准确，因为权威的盖洛普（Gallup）民调给出的最新总统满意度，同样为41%，这个数据相对于特朗普达到的历史满意度高点46%固然不够理想，但却也比特朗普的历史低点35%高出不少，因此，基本可以说，虽然特朗普的弹劾案牵出不少事项皆可用触目惊心形容，但特朗普仍坚挺地继续享有40%多美国选民支持。

网站“真正明确的政治”（Real Clear Politics）给出的特朗普满意度综合数据，让特朗普更加乐观，他仍有44.2%的满意度，这个数字几乎直追45.6%的“538”反对弹劾选民，拉斯穆森报导（Rasmussen Reports ）更测得特朗普满意度有50%。据《政治》（Politico）的一篇报导，超过81%的选民明确表示，不管弹劾案进展如何，都不会改变他们在重大政治问题上的看法与立场。

特朗普的满意度目前基本稳定

另有一点非常值得注意的是， 据“538”特朗普的不满意度为54.4%，据“真正明确的政治”，特朗普的不满意度为54%，那么何以只有48%不到的美国选民支持弹劾呢？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也许是因为不少人觉得特朗普虽然情节恶劣，但罪不至于弹劾；也许是因为一些人觉得弹劾在实际层面上不大可能达致，因此是注定徒劳无功。

我们看到尽管更多的美国选民倾向支持弹劾，以及更多的美国选民对特朗普持不满态度，但是特朗普的至少40%坚强支持阵营并未消散，同时，支持弹劾一方尚未完全超过50%（在10月中旬曾一度短暂超越50%）。因此，就这些数据结合美国选举制度来看，现在若论定特朗普2020年当选或不当选，显然为时尚早，尘埃远未落定。

现在一些测评机构预测，若美国基本经济面仍持续向好，特朗普很有可能在2020年赢得连任。有趣的一点是，在其选区由特朗普在2016年助选获胜的一些国会议员，多避谈高度敏感和意见分化的弹劾案，而多地倾向于行销自己在立法方面取得的成绩。

弹劾案牵动民主党党内初选选情

显而易见，一个47%选民支持弹劾，54%选民明显不满，接近三分之二年轻选民认为其应受弹劾（此一数据来自《今日美国》USAToday）的总统，无论如何都不见得是位广受欢迎的总统。

从目前各方面形势综合看，特朗普弹劾案的确暴露了许多美国现执政者的重大问题，但特朗普政权总体而言余势仍在，2020年鹿死谁手，远未可知。另外，一般认为此次弹劾案亦会牵动民主党党内初选选情，甚至影响拜登出线的可能性。

笔者也就此请教了几位美国政治学界和法律学界的专家学者。宾夕法尼亚大学政治学系格林（Jeffrey Green）教授向笔者提供了他的专门分析：众议院民主党已经安排计划好了整个听证会的流程，据报导甚至已经确定了弹劾投票的日期。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共和党人似乎决定一旦程序进入参议院，就会投反对票。然而，即使所有这些都已知并已确定了，真正可能会影响全局的不确定因素，将是下个月的证词是否会显示出针对总统的新的行为失当证据。同样至今仍未知的是，无论弹劾程序得出的最终裁决为何，这轮公共听证会究竟会对特朗普的竞选连任，和对有关总统的整体社会舆论产生多大的影响。

此外，笔者也向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系研究美国政治的专家罗伯特·夏皮洛（Robert Y. Shapiro）教授请教了他的看法：弹劾调查似乎正慢慢开始在众议院和参议院伤害特朗普及其共和党人。特朗普试图以乌克兰军事武器援助一事为筹码，迫使其政府对拜登进行调查的案件不久将变得越来越明晰。这将被视为滥用权力，这将是对特朗普进行弹劾的核心条款。可能会有其他人提出非常有力的论据，证明他应该被参议院定罪。

但国会中的共和党人将指出一个事实，即乌克兰已获得武器，并且它并未正式开始调查拜登，以证明特朗普没有做错任何事，因此不会附和参议院的民主党投票将特朗普定罪。但这可能会帮助民主党动员选民，并流失2016年时支持共和党的一些选民，最终可能导致特朗普在2020年总统大选中失败，或者可能导致共和党失去参议院。他们将无法保持和复制2016年时在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和宾夕法尼亚州所拥有的优势——他们当时以90,000票的小幅差距赢得了这些州。

纽约大学政治学系的帕斯魁诺（Pasquale Pasquino）教授也和笔者分享了他的看法：以目前国会的政治形势观之，发起弹劾程序应是很容易的，实现弹劾目标却是异常之困难。因为弹劾成立不仅需要证明总统确实有行为失当，而且在国会两院中都要先有决意弹劾总统的高度跨党派共识才行。

端看美国选民的集体观念

纽约市的美国宪法与民权法专家杰克逊·秦（Jackson Chin）律师也向笔者谈了一些他的看法。他认为：对特朗普的弹劾程序而言，目前有可能成立的包括：贿赂、非法所得（个人收益）、勒索、证人恐吓、妨碍司法公正、伪证和违反选举法的指控。现在的问题是美国选民是否会抱有一个集体观念，即特朗普确曾从事过一系列不当行径，若大多数美国选民都有了这样的看法和认知，那么势必影响2020年的总统和其他联邦职位的竞选。

（本文首发于《海峡评论》，作者授权观察者网刊发）